2022年7月27日 星期三

阿緱神社的婚禮:藍昌源與尤碧玉的婚禮合照


手邊找到的大合照中,我的曾祖母鄭錦雀(1888~1965)與鄭錦善常常一起出現,感覺兩個人的感情很好。而從姑姑們的回憶得知,鄭錦善的餘生是在東山寺養老度過,費用還是我的阿公黃秋木幫忙的。

兩個人的感情有多好呢?可以從這張親上加親的結婚照(表哥蔡欣虔提供)看出端倪。

鄭錦善祖姨婆嫁到里港藍家,丈夫是藍家瑞,獨子叫做藍昌源,藍昌源的老婆,是黃添丁的姐姐黃嫌的女兒,雖然說世界很小,但兩姊妹牽紅線的機會,應當會比他們自己偶然認識的機會大得多。

這張照片有幾個疑點還沒有解開,第一個是新娘的父母都沒有出現在照片上,不知道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以至於不能參加婚禮?第二個是新娘旁邊穿和服的女士不知道是誰,不知道是不是新娘父親尤萬能的姊妹呢?

穿和服的女是旁邊那位打著小領結的就是我的阿祖黃添丁,也是目前能找到的老照片中,唯一一張有拍到他的照片(後來又找到一張,在下一篇文章中)。

特別想介紹照片中的連天鑑校長,他是鄭錦善的女婿,也似乎是南台灣教育界的名人,我在海豐鄭家跟在地人喝老人茶時,聊到我跟連天鑑校長是親戚,馬上就有了不一樣的地位,簡直就是狐假虎威。

回家後查了一下,連校長在里港國小服務了18個年頭(民國4012~5910月),人長得也帥,難怪會是南台灣名人了!

根據大姑姑的印象,鄭錦善生了一子一女,後來還收養了一個女兒,收養的女兒的兒子後來考上台大醫學院。

根據連校長的孫女回憶,鄭錦善的女兒藍雲碧出嫁時帶了兩個陪嫁,據說後來陪嫁們結婚的時候,藍雲碧還送他們一人一塊地,所以這兩位陪嫁現在的經濟狀況很好。

補充一下,藍昌源婚禮合照的地點是[阿緱神社]社務所,也就是現在的屏東中山公園體育館附近。阿緱神社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社司、社掌,依照年紀,推測可能是高橋齡市(原為澎湖小池角公學校校長)。


(照片來源,國家文化記憶庫)

以下是從〈臺灣總督府報〉所整理的日期

1927/1/10 阿緱神社社司 堀江要吉 任命
1935/1/31 阿緱神社社司 高橋齡市 兼任鳳山神社社掌
1935/11/11阿緱神社社司 高橋齡市 兼任東港神社社掌
1936/1/25 阿緱神社社司兼鳳山神社社掌東港神社社掌 高橋齡市 免兼任東港神社社掌
1936/4/23 阿緱神社社司兼鳳山神社社掌 高橋齡市 兼任里港神社社掌
1936/4/25 阿緱神社社司兼鳳山神社社掌里港神社社掌 高橋齡市 免兼任鳳山神社社掌
1940/6/30 阿緱神社社掌 高橋壽太郎
1940/11/26阿緱神社社掌 高橋壽太郎 請辭

2022年7月24日 星期日

尋找旗津蔡採蓮趴兔

尋找旗津蔡採蓮趴兔

2022/7/23 廟前路摩肩紮擦踵

  下午老公突然說:晚上到旗津吃海鮮吧,你還可以順便去拍照,你之前不是沒拍到。

  我的老公真是大好人。(比心心)

  其實從旗津回來之後我心裡一直有個不確定的感覺,總覺得我的[尋找蔡彩蓮]好像哪邊有問題,整理我阿公的戶籍謄本的時候,我突然知道哪邊有問題了!那就是我手上的資料理論上是查不出蔡家的住所的,因為這兩份戶籍資料,一份是前戶主是饒振文、現任饒輝朝的戶籍,另一份是戶主是孫明達的戶籍,蔡家的 一直沒有找到,只能從饒家的戶籍確定蔡權家住在旗後街。

  日據時期的行政區劃分變更了很多次,1909年前旗津屬於鳳山廳,1909-1920屬於台南廳,1920-1926屬於高雄州,目前我能夠轉換的只有1925年町名改正後高雄州的時期,其他還沒有研究出來,沒辦法做多次的確認。加上我們申請的戶籍都是黑白的,也沒辦法用顏色來確認修正順序,研究了許久,上面的三個住址應該是這樣的。

*蔡權住所:旗後街上(鳳山廳大竹里旗后街蔡權四女)
*戶長饒振文的住所:旗后町三丁目九十六番地
*戶長饒輝朝的住所:旗后町三丁目八十五番地
*戶長孫明達的住所:旗后町三丁目百十一番地

1904年饒振文的住所

  1903年出生的蔡採蓮,在1904年出養到饒家,1904~1920年間住在饒家,其中住所隨著弟弟饒輝朝變更過一次,我就把變更前當作是爸爸饒振文的住所,變更後當成是弟弟饒輝朝的住所。

  饒振文的住所在通山路與永安巷的交口,目前看起來跟google上的影像差不多,是改建後的連棟式透天。因為沒有遇到住戶,沒辦法詢問前屋主姓什麼。

1917年饒輝朝住所

  戶籍資料顯示,1917年蔡採蓮隨著弟弟遷移戶籍,來到[旗后町三丁目八十五番地],這個位置就在前一個地點的斜對面,在現在的天后宮的後方。這個地號上目前有三棟建築,兩間是透天厝,一間是磚造建築。透天厝沒有遇到人,而海鮮店人潮繁忙,不太適合攀談,而對面看起來也有歷史的[陳宅]前方有幾位長者圍著桌子在聊天,我便上前聊聊。

  陳先生說,對面的房子大約50年前由王家買下,現在又賣給其他人了,至於百年前住的人,他們已經沒有印象了。

  維基百科上有一張〈勝山吉作〉所拍攝的旗后,左下角可以看到臨水宮,這個位置是後來的打狗第一公學校的位置。從照片上可以看到1900年左右的旗津多是1~2層樓的房屋,所以海鮮店應該是保留了當時的模樣。

 1920年孫明達的住所

  1920年蔡採蓮嫁給孫明達,當年她17歲,孫明達24歲。

  沿著地圖走,我經過了永安里里長辦公室,然後再走10步就到了這間可能是蔡彩蓮最後的居住地。這間房子的屋主姓黃,叫做黃讀。我跟門口的阿伯、阿姨們聊天,阿姨說這間是黃家的起家厝,已經超過百年了,沒有轉手過,隔壁里長也姓黃,樓梯上面那區不是,但是好像不姓孫。所以,如果戶籍轉換資料庫沒有錯誤,那麼當年孫明達跟蔡採蓮應該是跟黃家租房子。

  我會來這邊還有一個目的,因為我在天后宮沒有看到孫明達的名字,猜測或許因為他住在修善堂,畢竟有地緣關係。果真沒錯,我在修善堂[歲次乙巳年]的[高雄市旗津區明心社修善堂擴建樂捐芳名勒石留念]的石碑上,赫然發現[新台幣三萬元整 孫明達]。乙巳年換算起來是民國54年,當時的三萬元可是大錢,當時的孫明達應該已經發達了。

  修善堂的沿革中,提到光緒庚子年三月突然瘟疫猖獗,社里耆老祈求文衡聖帝消瘟救民,俟社里平安後,15位耆老為了答謝神明,商議後將恩主奉祀在天后宮中,而這15位耆老有薛應主、魏興財、李東漢、傅傳安、許石龍、許石定、 孫可、董順其、董順然、吳天發、呂老看、鐘東煌、洪順良、洪順德、黃讀,最後一位黃讀就是廟前小屋的屋主,而孫可我懷疑也是孫明達的親戚(他的父親叫孫旺,祖父說不定就叫做孫可)。

  後來我又跑去跟永安里里長聊天,里長叫做黃修和,黃讀是他的阿公,里長表示,這幾間房子的歷史已經有120年的歷史了,算起來跟明心社修善堂創建的時間是一樣的。此外,黃家的房子近30-40年已經不租給人住了,但是過去確實是有租過,但是租給誰已經不可考了。

  修善堂二樓向下看,可以看到樓梯上方另一區聚落的屋頂,很有歷史感。當年如果不是租那間小屋,應該就是這一區的其中一間了吧?

  這次最大的收穫應該就是找到孫明達的捐款芳名了吧。


2022年7月22日 星期五

一次失敗的旗津尋找蔡採蓮之行

2022/7/21 萬里無雲熱的要命

昨天試著用日據時代的地址換算,發現阿祖蔡採蓮(1903~1931)住過的地方應該是在渡船口附近,今天早上沒事,腦子一熱就跑去旗津,想去拍阿祖生長的地點。

出發前研究了一下代天宮、鼓波洋樓的地點,覺得怎麼這麼遠呢?就丟訊息給ingress友軍〈場合〉,請他幫我拍鼓波洋樓的照片。

場合說鼓波洋樓離他很近,還問我要拍什麼角度呢?我說,拍看起來很有錢的角度!大概是這個要求太好笑,場合決定騎車帶我去拍照。結果... 


第一站 代天宮

有機車果然就是好,代天宮「休」一下就到了,但是,他居然在整修。

先前一直以為蔡家捐的是旗后天后宮的龍柱,後來發現誤會一場,應該是代天宮的龍柱,想說拍個照放在文章中當成引用,結果別說龍柱了,整間廟都包起來了無法走進去啊!只好等一年後整修完再去拍照了。

第二站 鼓波洋樓

鼓波洋樓其實已經變成另一間餐廳了,但是鼓波洋樓還是比較好聽。先前拜訪蔡定邦先生(蔡文進先生的公子)時,他有提過當時蔡權、孫閃住一樓,房子前後棟中間還有天井,我想把整個房子的氣勢都拍起來,但是一直被路樹還有汽車擋住,回頭想找其他角度的時後發現...ㄟ,那個渡船口怎麼就在旁邊?我到底是怎麼看地圖的,怎麼會覺得這幾個地點很遠

拍了幾張照片不太滿意,但是看到渡輪來了,就匆匆忙忙跑上船,回程還是有機會拍照的。

過渡 旗津渡輪上

渡輪大概10-15分鐘一個班次,5分鐘左右就可以抵達旗津。渡輪上無論是設備還是安全影片,一整個就是懷舊復古風,加個濾鏡就能拍藝術照了。

第三站 旗津天后宮

由於《旗津漁業風華》這本書中提到現今的廟宇為蔡文彬於1948年與其他信徒籌款重建,並維持古樸的風貌,我原本期待可以在門口牆上的捐款人中找到蔡文彬、蔡文進、蔡文玉三兄弟的名字,不過沒有找到。

不過,走進廟內,兩側的龍虎壁倒是可以看到「民國戊子年葭月穀旦」以及「本境蔡生奉獻」等字樣,民國戊子年就是1948年,推測當時是由蔡氏族人一起修了龍虎屏,所以沒有留下個人姓名,而是以姓氏留名。

印象中天后宮有兩個碑,正要走出廟門尋找的時候,在廟門口遇到船上攀談過的一對夫妻,跟那位太太聊完天就忘了找了 

第四站 廟前路30

7/20那天不知到怎麼查的,查到的孫家、饒家的位置都在30巷內,但因為巷子不大,google map裡看不到,才決定自己跑一趟來拍照。

這條小巷子裡有一些還沒有改建的老房子,受過時間的洗禮,看起來很有歷史。我依照地圖走到我原本以為是饒輝朝住所的地點一看人家姓蔣,而且清光緒年間就在這邊落腳了,除非饒家跟他租房子,不然機會不大。

然後我繞去疑似饒振文住所的地點一看是個很奇妙的三連棟,跟住戶攀談的結果,他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了,但從來沒聽過附近有姓蔡、孫、或是饒的。

我一邊看著google map一邊疑惑是不是我查錯了?剛好看到一位白頭髮的阿公走過去,我抬頭看,他家門楣上的堂號是西河,這是林家的住宅啊這位阿公說他80歲了,從小住在這裡,他很確定鄰居沒有姓蔡、孫、或是饒的。

我不死心再繞去疑似孫家的位置,結果房子上大大的[黃]直接告訴我:你找錯地方囉,這可是黃家的祖宅。

30巷走到自治巷,又走過42巷繞回來,我決定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跑去敲30巷第一間房子的門。之所以決定敲門是因為這間房子的冷氣嗡嗡叫,一定有人在家。開門的是一位阿公,他說附近有姓黃、陳、還有林,很多人搬走了,但是也沒有我說的三個姓。

太喪氣了,我到底是哪裡搞錯了?! (所以以上建築的照片都是錯的,但是我拍都拍了,有的建築過幾年可能會消失,所以還是貼出來了)

第五站 茗城吃午餐

天氣熱,肚子餓,決定先吃飯再說。每次自己來旗津我都是吃茗城的小碗肉燥飯+綜合湯,吃飯的時候我隨口一問,問老闆是否有聽過一位姓饒的船長?老闆說,如果是老船長的話,之前有個住附近的老船長會來吃飯,但是應該已經往生了,而且小孩們也都搬到別的地方去了。老闆建議我可以去找里長探聽,畢竟里長對里內的居民最熟悉。 

第六站 拜訪里長

吃完飯我便去拜訪旗下里和永安里的里長。走路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其實我默默地經過了饒家真正的位置,拜訪的里長辦公室也孫家很近兩位里長都對那麼早的居民沒有印象了,一旁的居民建議我到路上走走,看到老人家就去聊一聊,或許運氣好會遇到認識的人。

我就這麼一路看到老人家就上前聊天,主要詢問四週是否有姓饒的居民?因為蔡跟孫在旗津是大姓,饒還是比較有辨識度的,然而大概聊了十幾個人都沒有人知道,感覺應該要放棄了。

永安里里長辦公室有點帥,是很老的建築

第七站 拜訪寺廟

突然想到旗津靠海為生,拜拜的人應該很多,決定在廟前路上看到的廟問一問。不過,〈天后宮〉表示他們沒有廟公,兩位辦事的人員都是高雄人而不是旗津人,所以幫不上忙,失望之餘重新看一次門口的[相向人物堵及水車堵、魚業園林寄付芳名],赫然找到孫明達的哥哥孫心的名字。這份芳名錄是在民國戊子年立的,也就是蔡文彬號召修復的那一次。

另一間有百年歷史的〈修善堂〉也在廟前路上,廟門口有一群居民在聊天,跟他們攀談後我發現了一件事:我一直以為廟前路是以前的旗后街,其實我搞錯了,旗后街應該是現在的通山路,所以他確定我地址一定是查錯了。

所以沒有下一站,我直接回家了。回家重新查一次,發現昨天應該是鬼打牆,因為今天查出來的地點完全不一樣! 

******這是一條用google 街景找地點的分隔線******


重新研究戶籍謄本後,上面那個[蔡]應該是[饒],被收養時的戶籍地

從戶籍上的地址去回溯蔡採蓮的人生,當時的饒振文住所的位置大概在通山路跟永安巷的交口,google街景2009年跟2020年的照片看來都沒有很大的變化,但這房子看起來沒有百年,我想應該都是重新改建過的了。

 

而後,當時饒輝朝住所的位置距離旗後天后宮很近,大概是現在光陽機車的位置,我今天大概經過了6不禁想起我早上到天后宮的時候有拜託媽祖讓我找到曾祖母住過的地方,媽祖應該有指引我了,只是我沒有發覺(引用的照片是2009年的,他現在已經改建了)

最後我比對後找出當時孫家的位置,居然是在<修善堂>舊址的旁邊!而且離我今天去聊天的永安里里長辦公室大概不到20公尺!google map上看到的建物很有歷史感,我查了一下,這間房子因為未辦理繼承所以可以看到所有人,叫做黃讀。永安里里長也姓黃,搞不好這房子還是他們家族的呢?!還有一個巧合是,蔡家舊址旁的那個牌樓,就是修善堂的牌樓,我真心覺得媽祖一直給我暗示,但我太沒有慧根了。

 現況照只好等下次去旗津吃海鮮再去拍了。

2022年7月21日 星期四

外曾祖母蔡採蓮(1903~1931)

 黃筱茜-黃金煌-孫秀月-蔡採蓮-蔡權
        黃秋木 孫明達 孫閃

從小我只知道阿媽是高雄人,前幾年跟著高師大跨藝所到旗津展覽後,老爸才跟我說,阿媽是旗津人,而且還是旗津國小畢業的。

阿媽年輕時的照片

小時候沒有聽過阿媽提過她的媽媽,但也沒有覺得哪裡奇怪,或許那時候的我,覺得阿媽這麼大的人沒有媽媽也沒什麼奇怪的吧。直到調閱了日據時期的戶籍資料,才發現外曾祖母只活了28歲,在我阿媽10歲的時候就離開了。10歲就失去了母愛,對於阿媽來說,母親應該是一個一言難盡的話題。

老爸跟我說,阿媽的媽媽出身的那個蔡家,對高雄的漁業很有影響力,他記得蔡文彬、蔡文進、蔡文玉三個舅舅都跟漁業有關,以前阿公在世的時候跟蔡文彬還有往來。這點在阿公的交際本上有獲得證實(曾祖母鄭錦雀過世的時候有送奠儀來),但是因為上面寫的是[蔡文賓],以致於我一開始以為是不同人,後來才知道兩個蔡文彬/賓都是同一個人。

《台灣人士鑑》和忘記哪一本書上找到的蔡文彬介紹

google了一下,發現蔡文彬與王沃並稱為高雄兩大漁業鉅子,1917年三兄弟一起開設丸二商號;蔡文進是首任高雄市柯蔡宗親會理事長;蔡文玉曾擔任議員,在台灣省議會提出過很多有關漁業的質詢。此外,哈瑪星濱海二路的鼓波洋樓是蔡家的舊宅,建於1932年左右,哈瑪星代天宮前方的龍柱是蔡家捐的,蔡文彬還曾經號召重修旗津天后宮。


哈瑪星代天宮與旗後天后宮


蔡文玉在議會的質詢內容

看完這些網路資料,加上我的阿媽年輕的時候是位美人,我在腦海中描繪出的曾祖母是一位永遠不愁沒有魚吃的大小姐,而且還是一位超級大美人。

後來跟哈瑪星的表姑聯繫上,她說,「孫明達是空手起家的,在蔡家幹活被看上,才娶蔡女」。這個故事簡直是歌仔戲的戲文,我不禁開始腦補浪漫的橋段。直到調閱了蔡採蓮的戶籍資料,才發現蔡採蓮的人生其實不浪漫,而是那個時代女性的普通模樣。


*****從千金小姐變成童養媳的分隔線*****

 依據日據時期的戶籍資料:

[旗后町三丁目八十五番地]戶口調查簿

 鳳山廳大竹里旗后街蔡權四女,明治37(1904) 617日養子緣組入戶。
 大正六年520日弟卜共二寄留。
 台南廳大竹里打狗土名旗后小名旗后町二百二十六番地孫心弟孫明達,大正九年一月三十日婚姻除戶。

 從紀錄可以看出幾件事:

1.      蔡採蓮是家中的四女。這個四女有可能是第四個女兒,但依據某些族譜的習慣,也有可能是大排行第四(男女一起算)。已知蔡文斌1897年生、蔡文進1901年生、蔡文玉1917年生(丸二成立的那一年),符合老爸說的有兩位哥哥一位弟弟的情況,但還是不知道是那一種計算方式的四女。

2.      蔡採蓮生日是明治36(1903) 111日出生,也就是說,她其實在1歲的時候就出嗣給〈饒振文〉先生做[媳婦仔]。

3.      弟卜共二的意思是[隨著弟弟],[寄留]表示在本籍外,在一定場所有住所。表示她在大正六年(1917)隨著弟弟戶口變更。

4.      大正九年(1920)130日因結婚從[旗后町三丁目八十五]除戶。查了一下,這個戶籍在現在的旗津天后宮附近,通山路上。

5.      孫明達的哥哥名叫孫心,是當時的戶長,推測是長房。

 
天后宮的捐款名單上可以看到孫心

如果是從饒家除戶,「在蔡家幹活被看上,才娶蔡女」這個故事,很有可能不是真的,而饒振文的兒子為什麼沒有娶蔡採蓮?這個就需要更多的證據了。

至於饒振文是誰呢?《105年前的旗后醫院》中提到:「旗後街人饒振文(1877年生)精通漢學、四書、五經等。1899年(明治32年),饒振文在庄役場(今鄉公所)擔任書記,足見其有語文才華,又肯努力。1909年在私立打狗病院擔任翻譯兼特約調劑事務。」看起來饒振文是蔡權先生在旗后街的鄰居,而且是一位讀書人,蔡採蓮過嗣的時後饒振文是鄉公所的書記。只是不知道當時的他是想要有個女兒,還是真的想幫兒子討房媳婦呢? 

另一份戶籍資料[旗后町三丁目百十一番地]戶口調查簿則提到:

 台南廳大竹里打狗土名旗后小名旗后町二百七十番地饒興朝大正九年一月三十日婚姻入戶夫卜共分戶。

推測她原本被收養時是要許配給饒興朝先生的,不過後來因故沒有結婚,1920年結婚就從饒家遷出到[旗后三百二十七番地]。這個戶籍在大正13(1924)69日曾經分戶(應該是孫家分家?),然後蔡採蓮在昭和二年(1927) 27日又隨夫遷戶籍到[旗后町三丁目百十一番地]。

饒振文先生的兒子饒興朝先生應該是一位船長,我在台灣省議會公報中有看到李源棧議員的質詢中提到他:[八、旗山輪船長饒興朝等二十人陳情案,請李議員代向政府要求准照局務會議通過之決議,補發民等應得之各項超時津貼,所以本席特請李局長准予所請,以昭公允。]而在旗津茗城吃魚肚丸湯的時後(這間很好吃,推),老闆也提到之前有個老船長會來吃飯,應該是住在附近,但不知道正確的地點,我在想,如果住很近,是否有可能就是饒興朝呢?

蔡採蓮在1920/1/30結婚,1921/2/15生下我的阿嬤孫秀月,之後又生了次女孫秀諒、三女孫月來,1928/5/23生下長子孫聯盈,在1931/9/1過世。整個生命歷程整理一下是這樣的:

1903/11/1 出生

1904/6/17 出嗣給饒振文先生做媳婦仔

1917   蔡家開設丸二商行、弟弟蔡文玉出生

1920/1/30 與孫明達結婚

1921/2/15 生下長女孫秀月

1924/6/09 孫家分家

1927/2/07 戶口遷到[旗后町三丁目百十一番地]

1928/5/23 生下長子孫聯盈

1931/9/01 過世

至於那個在漁業很有影響力的蔡家,是在1932年左右建造家宅(現在的鼓波洋樓),1948年重建旗津天后宮,1949年捐款建造代天宮,這些蔡家的輝煌曾祖母蔡採蓮都來不及參與,阿媽孫秀月倒是都親眼見證了。


蔡家舊宅,鼓波洋樓

根據大姑姑、老爸、叔叔小時候聽到的故事,蔡採蓮出養的家庭離原生家庭很近,蔡採蓮跟她的六妹妹是一起長大的。阿媽孫秀月在喪母後,後媽沒有彌補她所失去的母愛,她的外婆孫閃與六阿姨成為她心靈上的支柱,外婆對阿媽多有憐惜,六阿姨也把阿媽當成女兒看待。然而1963年7/23外婆過世,蔡文進也在該月31被人刺傷,不幸傷到大動脈,失血過多身亡阿媽一下子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依靠,還有一個照顧他的二舅舅。


蔡文進被刺的新聞照片

我試著利用日據時期的住所番地,比對蔡採蓮幾次遷移的地點,一開始不知道哪邊弄錯了,查到的結果都在廟前路30巷內,所以推測即使蔡採蓮過嗣給饒振文,仍跟原生家庭保持聯繫這個情況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後來我跑去現場想要拍照,發現姓氏不對(這個會寫在下一篇),回家重新比對一次,發現蔡家跟饒家應該都是在通山路,也就是天后宮附近,而孫家則是在廟前路一巷72弄,鄰近修善堂。蔡饒兩家確實很近,蔡採蓮和六妹妹一起長大確實是可能的。7/24更正,應該只能確定都在現在的通山路,距離無法確定

老爸對於橋頭的六姨婆很有印象,說六姨婆的家很大,對人很親切不會排外;叔叔則表示,阿媽帶他去拜訪蔡權/孫閃several times,但是去找六姨婆frequently,叔叔記得去洋樓的時候,孫閃總是坐在床上跟坐在椅子上的阿媽講話,還會從餅乾罐裡拿餅乾給他吃,他也記得小時候曾在六姨婆家的游泳池前拍照。而根據大姑姑的記憶,當年阿公黃秋木想要舉家移民去巴西時,曾經把戶籍遷到六阿姨家,因為六阿姨的丈夫許西瑞是橋頭鄉鄉長,有名望,還能協助職業變更(當時巴西政府歡迎自耕農移民)這樣移民的申請比較容易通過。但人算不如天算,遷完戶口沒多久阿公發生了一次嚴重的車禍,移民的計畫因此作罷。

雖然曾祖母在人世間僅如曇花一現,她所帶來的血脈,還是溫暖著她的孩子、孫子,成為成長過程的一種支持。


*****這是一條研究蔡文進到底為啥被刺的分隔線*****

 補充52729日蔡文進在台灣省議會的請願書,當時他擔任高雄市魚類商會同業公會的理事長,請願後兩天就被刺,不知道是否跟這份請願有關?


事由:為高雄市魚市場魚貨承銷商所運往消費地魚市場所託售的船魚貨,業已作第一次交易過,漁民保險預付金已被扣繳,不得由消費地魚市場再行扣繳以免重覆而蘇商艱由。

陳情目的:陳情貴會准予作成議決案建議政府明令鮮(應為解)除消費地魚市場代扣繳魚貨承銷商(運銷的船魚貨)之漁民保險費預付金。

事由經過:

一、政府自公布漁民保險母法後,實施漁民保險制度,確是政府之德政,漁民樂意政府號召加入漁民保險,該母法自公布實施後迄今已逾十多年,全省各地區魚市場均依照規定代扣繳漁民保險費預付金按出售魚貨金額初期代扣千分之八,後來調整為千分之十三。吾鮮魚商所運銷的船魚貨亦被消費地魚市場扣繳漁民保險費之對象。近年來吾業者每年均有數十家因營運資金不靈負債倒閉,究其原因係利不及費,運銷魚貨成本繁重,惟漁民保險費確實增加運銷商負擔,而漁民保險費顧名思義應像漁民徵收為合理。

二、查高雄市魚市場魚貨承銷商職司運銷的船魚貨至各消費地魚市場銷售,以調節魚貨供應量而裕軍餚民食為工作,其所運銷的船魚貨來源係向高雄市魚市場採購接手轉運至各消費地魚市場託售。該批的船魚貨在高雄市魚市場購進時已作第一次交易漁民保險費預付金業已扣繳,運至消費地魚市場銷售,再扣繳漁民保險費卻有重覆之嫌而魚貨承銷商不應該負擔繳納漁民保險費之義務。

三、如無法解除魚貨承銷商所繳納漁民保險費,則應列入漁民保險範圍內,已示權利義務均等。


2022年7月19日 星期二

海豐鄭家的公媽廳、高祖父鄭煥春的舊宅、表舅公鄭有忠的舊宅

海豐鄭家的公媽廳、高祖父鄭煥春的舊宅、表舅公鄭有忠的舊宅

上回來海豐閒晃的時候,在巷子裡失去方向,這次有鄭龍雄先生帶路,我不僅可以知道哪一間是公媽廳,還知道哪一間是我的高祖父住的院落,感覺特別親切而激動。

公媽廳目前養了兩隻兇猛的大黑狗,據說是因為之前太多人說要寫報告或是寫論文而跑來參觀,結果鄭家很多有歷史的東西像是太師椅、花瓶等就這麼不翼而飛,甚至連宗祠前面圍牆上鑲著的交趾陶也被人敲走。目前公媽廳的管理人是鄭有守的後人,跟我是同一房的,看著他帶著小情緒地提到那些東西被順走,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覺得好生氣。這些東西對外人來說就是古物,但是對鄭家來說就是歷史,怎麼可以這樣偷走別人的歷史,真是太低級了!

圍牆上的交趾陶花瓶很多都被敲走了,現在看到的是仿品

公媽廳感覺有修繕過,但沒有花磚了,彩繪的顏色也淡了,看到花磚的位置空空的,我甚至懷疑花磚是被順走的,阿呀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海豐鄭家古厝被列為縣暫定古蹟

公媽廳旁邊可以看到鄭有忠(1906-1982)當年建造的西式建築,很可惜目前呈現一個廢墟的狀態。老爸說小時候曾跟鄭有忠學過小提琴,但是因為沒有音樂天份所以沒有繼續學下去,想想老爸曾經參與到南台灣音樂發展史,感覺真是與有榮焉(其實干我什麼事呢?),可惜沒照片。更可惜的是這間代表著南台灣以及台灣交響樂發展的重要據點,現在卻沒有任何的維護,木製的樓梯已經毀壞坍塌,牆柱有裂縫,四周蔓草叢生這個蕭瑟的景象,讓人感到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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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曾經是南台灣音樂的重要據點


用料實在的建築,有美麗的窗子和整齊的磚牆

看完了鄭有忠的房子,我們來到當年鄭煥春的店住。高祖父鄭煥春是中藥商,他的兒子鄭振源是中醫師,所以店門口掛著「回春」兩個字也是很合理的。只是現在沒有開店了,從窗子往內看,堆滿了混凝土的器具,大概是因為院落後面正在修建新的別墅,所以就把器具暫時堆置在店裡了吧。好可惜不能拍到那個放中藥材的大櫃子呀,我一直覺得有歷史感的中藥櫃特別好看,一小格一小格裡面都是數千年的智慧。


高祖父的店舖以及三房住宅上的通風口

而住宅這部分目前還有人在維護,據說是屏科大退休的教授以及她的姊妹。從鐵門看進去,院中種植好多觀葉,還有彩葉芋呢!原來是喜歡植物的同好啊,希望下次來閒晃的時候可以相認一下,我們有同一個高祖父喔!(血緣還離真遠)


三房的住宅